照片提供Geoff Ostling
2009年,退休教师Geoff Ostling在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的研讨会上展示他的纹身时,一个策展人向他提出了不寻常的请求:愿意在死后捐献皮肤供博物馆展出吗?Ostling几乎全身覆盖花卉纹身,这是他自己和奥达利亚艺术家eX de Medici的合作成果。
目前澳大利亚国家博物馆里并没有纹身人皮展出,但他们藏有eX de Medici的另外18件作品。eX de Medici因为过于知名,她已经不再从事纹身(另一名艺术家正在完成Ostling的全身套装)。Ostling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已同意在死后捐献皮肤。未来的博物馆游客将能观赏到他作为艺术品的身体标本。
收藏、研究和展示纹身人皮是一项有数百年历史的做法。现代纹身保存主要是出于保护艺术:除了Ostling,爱尔兰表演艺术家Sandra Ann Vita Minchin计划将她根据17世纪荷兰艺术家作品复刻的背部纹身在死后保留和拍卖。还有Tim Steiner,他同意一名德国收藏家在死后保存他巨大的背部纹身。而在过去,纹身却往往是作为犯罪学研究而保留。
英国纹身史和人类学家Gemma Angel博士告诉我“现今的关注点往往是纹身的艺术价值或肖像,但当时收集这些纹身的年代,学者们更感兴趣的却是译解它们的含义,并尝试建立一种符号体系来告诉他们该人不寻常的‘犯罪’心理学。”
照片提供Geoff Ostling
最大的人皮收藏是伦敦科学博物馆的Wellcome Collection,有着超过300件单独的纹身碎片。Angel指出也有其它相当的收藏展出类似的纹身皮肤:“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人类学部门有从19世纪起的约56件,和Wellcome Collection的很类似。波兰克拉科夫的亚捷隆大学法医系有60件,葡萄牙里斯本的国家法医学院收藏了70件样本。在伦敦,柏林和奥地利还有更多较小的收藏。”
左手背部纹身 © Gemma Angel, 伦敦科学博物馆提供
一个纹身一般只能在葬礼仪式上比主人活得更久,所以为了在死后保存某人的纹身,必须采取特别护理手段。大多数情况下,Angel解释道,“纹身就会用解剖刀从尸体上切下。取决于腐败程度和天气条件,这个过程相对简单。皮肤降解得很快,所以多数情况下在尸检时就要切下纹身。”
主要的保存手段有两种:干式和湿式。前者在较旧的样本中比较普遍,需要在反面刮去结缔组织。Angel解释道“在皮肤被刮干净后,它被展平钉好以干燥。在此阶段前后可能会用各种化合物来处理它。皮肤干燥时会收缩,在边缘留下标志性的‘荷叶边’。”对于湿式法,皮肤以相同的方式取出,然后保存在甘油或甲醛里。
尽管很迷人,公开的纹身人皮展出稀少而有争议性。这部分地是因为不清楚这些纹身很多是不是符合伦理地获得的。例如Wellcome Collection展出的保存皮肤,全部是从一个身份神秘的个人那里购得。
“经常的情况是博物馆的收购记录是粗略的,”Angel解释道,“卖家自称La Valette博士,但当时在医学院并没有以这个名字注册的医务人员。在所有可能的情况里,他使用了一个化名——在巴黎医疗机构有一两次围绕从尸体上获得人类皮肤作为纪念品的公共丑闻,以及在桑特监狱犯人身上的实验性纹身去除,所以可以理解任何持有这么大量的保存纹身藏品的人会慎于表露身份。”
获取纹身样本方面还有其它可怕的例子。比如纳粹布痕瓦尔德集中营司令官卡尔-奥托·科赫的妻子伊尔斯·科赫,以杀掉有纹身的囚犯制作人皮灯罩而声名狼藉。
保存纹身“玫瑰和匕首”,Wellcome Collection的一部分 © Gemma Angel, 伦敦科学博物馆提供
即使样本来源是最符合伦理的,也不可能逃避死后展览纹身同时意味着展示某人的真人皮肤这一事实。尽管很多人认为皮肤捐赠应该与其它器官捐赠一样对待(Ostling显然这样想),看到某人保存的皮肤的情景是否引发和看到他们的保存的肝脏一样的反应值得一问。
“今天医疗伦理的重要部分是人体遗骸物品被以适当的尊重对待,在英国法律的最近变更要求博物馆具有人体遗骸的公开展示执照,”Angel说,“因为大多数人体遗骸的藏品属于大学,而并非所有大学都有公开展示执照,策展人允许公众不受限制地参观藏品是非法的。这是参观通常仅限于研究社团和医科学生的原因之一。”
© Gemma Angel, 伦敦科学博物馆提供
受限制的访问意味着一些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皮收藏很少被看到。例如东京大学的医学病理博物馆有保存纹身的广泛收藏,包括很多很大、几乎全身性的日本传统纹身皮肤片段,但展品不向公众开放而且参观很少获准。
奇怪的是,少数几个能仔细观看这些藏品的美国人之一正是美国纹身界掌门人Don Ed Hardy。1983年当时在东大负责藏品的福士胜成博士(他的父亲福士政一博士开始的这一收藏)第一次邀请hardy前去参观。根据Hardy的回忆录《穿着你的梦想:我的纹身人生》该收藏包括超过3000张纹身照片(以及老福士博士的大量笔记和记录)和超过100张纹身人皮。Hardy注意到福士博士通过在一家慈善医院工作获得了这些人皮,他给人们钱“在死后让他收获纹身的条件下资助他们纹身。”
很多医学病理博物馆里的干燥样本像动物皮草一样装框;其它的则支撑在泡沫假人上。这个收藏更加独占的一部分是一间实验室里浸没在化学药缸里的一组湿式样本,Hardy在最后一次访问的照片里记录了这些。
照片提供Geoff Ostling
作为30分钟纪录片《皮》的一部分,Ostling也访问过医学病理博物馆,片中记录了Ostling为了捐赠做好一切准备的探索。
在Ostling死后,第一步是冷冻他的尸体。他把需要在死后24小时内进行的移除皮肤比作移除墙纸:“很容易做,很不容易做好。你必须很小心不要撕破,但在鞣制和保存后,它能保存很长时间。”他说他对选择的标本制作技师有“完全的信心”。不像东京藏品中的纹身皮肤——甚至是全身套装——缺少四肢、头和生殖器,Ostling希望他的皮肤“完整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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