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你们手上拿的又不是烧火棍!”刘黑七眼中反而隐隐透出些嗜血的兴奋,他扑到窗口一一槍一打落一个响马。所有人立即有了主心骨,各自托一槍一瞄准。眼见马贼越追越近,王自齐突然打个唿哨,所有车门一起打开,爆豆般的一槍一声响起,冲在最前方的十余名响马如触电般跌下马背。
刘黑七微微一惊,凝神往保安队员的手中一望,才发现他们手中拿的,竟是清一色的俗称“花机关”的斯登冲锋一槍一。这种一槍一子弹连发,像泼洒一样,杀伤力极大。马贼不得已向后退去。
只是这种斯登冲锋一槍一毕竟射程有限。马贼们很快觑出虚实,缓缓退后了些,策马围着火车呼啸射击。虽说这样开一槍一命中率有限,却反而成功压制住了车队的火力。转眼间,便有十多名保安队员受伤倒地。
刘黑七抬头看看天色,忽然说:“差不多也该赶到了。”说罢,随手丢出一只火箭旗花,直冲天空。
响马身后突然响起一片一槍一声。东面山头涌出四五十条汉子,远用一槍一射,近用刀砍,如切豆腐般贯穿了响马的防线。
王自齐看得瞠目结舌。眼瞧着新来的马队将响马驱逐得七零八落,正准备与列车上的保安队员会合,刘黑七哈哈笑道:“我早派手下弟兄散布于沿途各处险要地点。不论在何处遇袭,都有人赶来支援。”
“刘大当家的果然是神机妙算!”王自齐嘿嘿笑了几声,突然沉下脸,拔一槍一顶一住刘黑七的脑门。刘黑七一惊,沉声道:“姓王的,想过河拆桥?我若有什么差池,全山东的江湖好汉都不会放过你。”
王自齐一陰一笑道:“你若真是刘黑七,我倒不敢拿你为质。可惜,你却是个冒牌货。”
“刘黑七”闻言,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自齐冷哼一声:“刘黑七纵横鲁南十多年,除非他是从穿开裆裤起就当了响马,否则决无可能似你这样年轻。”
其实这年轻人真名刘七,是山东威武镖局的镖头。因镖局才开张,自己又没名气,无法说服严海东雇他押镖,所以冒刘黑七的名号,以收取保护费之名,行押镖之实。他本打算到了七星岭就将实情全盘相告,借此打响威武镖局的名声,哪晓得此时竟被王自齐识破。
严海东听过事情原委后,劝道:“王一团一长,既然刘镖头也是一番好意,你们何不联手将军饷押送到济南?”
“谁要和他一起押镖!”王自齐突然狞笑起来,“老子是要劫镖的!”这时,这节车厢的十名保安队员,一起用一槍一指住二人。
严海东和刘七顿时大惊,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面如土色。原来王自齐早就起了歹心,要将军饷据为己有。刚才那批来袭击的土匪,就是他手下假扮的。他本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军饷劫走,没想到被刘镖头坏了好事。
严海东双手握着左一轮一槍一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王自齐,你就不怕段督军震怒?”
王自齐哈哈大笑:“只要把你们全数杀了,再将事情栽到刘黑七头上,有谁知道是我劫了这批大洋?严老板,你还是将一槍一放下吧,你这把左一轮一槍一中只有六发子弹,而我们这儿却有十一个人……”
话音未落,忽然“砰”的一声一槍一响,刘七不禁吃了一惊,心知这定是严海东心慌之下抠了扳机,一槍一走了火,这样一来,王自齐必定会暴怒出手,将他俩一起打死。情急之下,刘七一个鹞子翻身,拔一出藏在腿腕的手一槍一,准备先擒住王自齐再说。可他站稳后才发现,王自齐和他的手下们竟已倒了一地。
刘七猛地回过味来,刚才那声一槍一响,其实是六一槍一连发。只是发射速度太快,以至于听起来只有一声一槍一响。而且每一发子弹都是从前一人的眼眶射入后脑穿出,又击中后一人的胸膛。所以只用六一槍一,便除去了王自齐等十一人!
“好一槍一法!”刘七目光炯炯地盯着严海东,仿佛现在才认识了这个人,“能使出如此神乎其神的一槍一法的,在山东也只有一人,难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
严海东放下一槍一,突然叹了口气:“没错,我是刘黑七。”
十多年前,刘黑七为了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当了响马。等到年岁渐长,他才明白,其实自己与其他无恶不做的土匪没多大区别。于是,刘黑七急流勇退,化名严海东,在鲁南踏踏实实地做起买卖来,平时修桥铺路行善积德,以赎他当年的罪孽。可他没想到,刘黑七闯下的名头太大,他隐退之后,还有不少土匪冒充他为恶一方。这让他心下难安。
因此,刘黑七见段铁民对当地匪患深恶痛绝,却因军饷不足而无法发兵围剿时,便毅然捐出十万大洋。
刘黑七无奈叹道:“但愿我这十万大洋,能助段督军一臂之力,令这世上从此再无刘黑七。”
刘七却摇头叹息道:“你虽一片好心,恐怕也难免事与愿违。即使段铁民剿灭了几处匪患,又怎么样?如果这世道还是这么兵荒马乱,老百姓做牛做马亦得不到三餐温饱,死掉一个‘刘黑七’,恐怕又会出来个刘黑八、刘黑九啊?”
刘黑七一愣,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