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干啥的,怎么面生啊?”
我一看是警卫室值班的一个老头在喊话,于是回答道:“大爷,我是安装监控的,刚忙完,出来透透气。”
我看了看这警卫室破破烂烂的,就一张桌子一个椅子,桌子上还有一瓶劣质的白酒和一个小酒盅,白酒喝的快见底了;警卫室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脏乎乎的木质躺椅,应该是老张临时躺着休息的地方。
再看这老头,年纪应该很大了,一身黑衣服黑布鞋,衣服类似中山装的样子,里面的白色衬衣靠近脖子的领口有点脏的发黑污渍,披着一件绿色厚实的军大衣。
我打量了一下警卫室,暗想;这么冷的天,上面也不给配个空调暖气啥的,也是够抠的;这老头身体也真好,也靠喝点白酒暖身子。
老头点了点头,应该是接到过上面按监控的指示,所以没有多问;而是嘟囔道,“早该按了,有了监控我晚上就不用转圈巡逻了,省的碰到晦气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笑着说道:“都说火葬场邪乎,您老这一说,是不是碰到过什么事儿?”
我是真的好奇!
老头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这事上面打过招呼,不让给外面人乱说,不过憋在心里也挺难受的,你想听听?
我点了点头。
老头一乐,“得,我就给你讲讲吧。这事儿我遇到老多了,可真不稀奇,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挺吓人的,不过后面习惯了,不过再习惯遇到这东西也总是晦气的,所以你们安装监控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就省得在火葬场转悠了。”
老头见我点头笑了笑,嘴里连连说:是是。
老头有点不乐意了,“你笑啥,我可不是害怕,我是不想碰到这些东西!”
我立刻绷住了笑,耐心听老头接下来的话。
老头姓张,叫张什么忘了。
老张说,你会下象棋吗?
我说会点,但是技术不好。
他说行,你陪我下几盘,我慢慢给你讲。
这火葬场的范围很大,有火葬的大楼,然后在大楼后面以及左边是烈士陵园,其实都被铁栅栏围在了一起,和火葬场是一个整体;与其说是火葬场不如就说是烈士陵园吧,因为火葬场属于烈士陵园的一部分。
而且整个烈士陵园里树特别多,大树小树松树四季青什么的都有。
老张讲到,他很早的时候就分配到了这里,一干就干了二三十年。
老张说他以前还当过兵,打过鬼子,从部队回来后,本来上面给他在北京找了个好的工作,还是什么干部;但是他不想在北京呆,想回老家找个工作做,本来在市里也有分配了好工作,但是干了几年不习惯就自己选了个看守陵园和火葬场的工作,这里说不定还埋着他曾经的战友,感觉还亲切些。
从这点我感觉老张是个比较怀旧的人。
和老张一起看守陵园的还有一个姓徐的中年人,当时应该也有四十多岁了;但是他们俩平常很少见面,因为陵园很大,他们一个在东门一个在西门;除非巡逻的时候还能正好碰上面。
不过老徐的西门没有老张在东门这边热闹,西门是挨着大马路,虽然人来人往的,但是没有停驻的,老徐一个人就盯着人群看,有时候听听收音机里的戏剧;老张这边就热闹多了,正好挨着生活区,而且陵园也是安静的地方,慢慢地在大门口就多了许多桌子,刚开始就是一些年龄大的拉家常或者下下象棋,平常溜溜弯的地方。
但是最近这几年这里“业务”开放许多,还有当麻将玩纸牌的。
老张平时没什么事做,就经常在陵园里面转转巡巡逻,本来也不会下象棋,但是慢慢在旁边看着看着就看会了,白天找他们下象棋,晚上自己就喝点小酒,琢磨象棋,累了也听听戏剧;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天晚上他在警卫室值班,喝了点酒,正在琢磨棋盘;就感觉外面有人影晃过,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裙子。
老张立刻喊道:喂,你是干什么的,大晚上的跑陵园干什么?
那女孩脸色发白有点紧张,说道:师傅,后面有几个坏人追我,这条路太暗了没什么灯光,我不敢往前走了,能在你这躲躲吗?
老张眯缝着眼看了看女孩,感觉还挺标志漂亮,这边离火车站不算远,确实晚上是有点乱,晚上也有许多混混痞子出没,于是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女孩躲进警卫室,随后没过一分钟就听到警卫室外面有几个男人的声音。
“那女孩呢?”
“不知道啊,就一晃看不到了,这黑灯瞎火的,是不是躲起来了?”
其中一个男的说道:“强哥,算了,走吧,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旁边就是个火葬场,那女的是不是那个。不行咱们去找小姐吧,真碰到了那东西也挺晦气的。”
大概沉默了一两分钟,估计是叫强哥的人小声说道:“算了,那女的长的挺漂亮的,可惜了……”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地说道:这样,再找找,实在找不到了就走。
其中一个人问道:强哥,火葬场这有个警卫室,要不要进去问问?
叫强哥的骂道:滚你娘的,那女的要是真进了火葬场那还用问个屁呀,算了,别他娘找了,今天晚上算是奇了怪了,回去找几个“公主”压压惊……
过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动静,老张笑了笑,就这点胆子还当混混,于是转头看了看女孩,说道:他们应该走了,你是待会儿走还是现在回家?
女孩想了想说,师傅,你这有手电筒吗,这条路太黑了,我不敢走,能借借你的手电筒吗,我明天还给你。
老张想了想,怕手电筒借出去回不来了,于是说道:走,我送你出去,过了这条路,外面就有路灯了,你再走。要是离家还远,我就再送送你。
女孩感激地说,谢谢师傅,你真是好人,不过我不是市里的,我出去找个旅馆住一晚上,明天再回老家村里。
老张想了想,也行,这周围走五六百米确实有几个旅馆,就找了一个老熟人的旅馆送过去,也好得个人情。
想到这,老张一路护送女孩走到了一家旅馆面前,问女孩到:姑娘,这个旅馆你看行不行,还是我一个熟人的。
女孩看了看旅馆,说可以的,再三谢谢老张,又从包里掏了五十块钱要塞给老张,老张拒绝了。
女孩走进旅馆,也没和前台打招呼,就直接上了楼上了。老张有点纳闷,也没多想就走回去了。
我问老张,结果呢?
我不明白老张讲这个故事是啥意思,也没听到特别稀奇的地方,难道老张就是想讲讲他曾经“英雄救美”的事迹?
老张说,结果?结果过了一段时间,我给旅馆老板说起这个事,人家压根就没见过这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老张问,是不是住的人多忘了?
旅馆老板坚持道,不可能,每个客户入住都要登记的,而且还要掏身份证;再说了,那天晚上人特别少,就两对情侣住过一晚。
当时监控还没普及,如果按了监控一查就知道了,所以这事也成了比较悬的事。
老张又给我讲了一些事情,说晚上这地方一般除了执勤门卫,其他人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很少有人敢单独加夜班的,除非胆大。
他记得有一次巡逻的时候,就听到陵园的树林子里有人小声说话,走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有。
还有几次看到有人大晚上从火葬场的大楼里出出进进,等他过去,门还是锁的好好的。
再有一次就是还是晚上,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晚上12点多了,老张躺在躺椅上,盖了件衣服,熄灯准备睡觉,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老张没好气地说道:谁啊,大晚上的干啥呢?
就听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给我开门,我要进去,我的房子太小,住的不舒服,我要给你换换。
老张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的说啥混话。
没好气地就打开门,往外面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就感觉奇了怪;忽然就感觉一阵阴风刮了进来。老张打了个哆嗦,看外面确实没有人,就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心里虽然奇怪但是确实困了,就没有多想,熄了灯就躺在躺椅上睡了。
睡着睡着,就感觉脖子的地方阴凉凉地冷,好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吹冷气一样,他睁开眼一看,借着月亮光,就看到一个三尺来长的大长脸在他面前,那脸都快垂到地上了,那脸上还有五官分配在大长脸上,那样子就别提多怪异了。
老张就感觉自己喊了“娘”字,后面的字还没吐出来就吓得晕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他还在躺椅上趟的好好的,就是头沉沉的不舒服,感觉昨晚是不是做了个噩梦;但是那一天他发烧晕倒了,医院也没看好,他把事情给人讲了,有人说让他烧个大点的纸房子试试。
没成想,烧完之后就好了,你说邪乎不邪乎?老张像自言自语一样。
我说是挺邪乎的。
我说后面呢?
老张说这事之后遇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只要当没看见就成。
我说不搭理,就没事了?
老张嘿嘿一笑,那当然了,你不搭理它,它就接不上“话”了,对你就没啥影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冷静,不好害怕,不然你一害怕自己的阳气一泄,就容易给对方可趁之机,最多的就是附身戏弄你和你家人。不过这样的事情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你自己泄了阳气,阴邪之气入侵,容易得病。一般的休息一段时间,等阳气养足了病就好了。
我看老张说的神乎其神,也只能当个故事听。
老张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行啦,你棋艺太烂别下啦,下几盘输几盘,一点意思也没有。这天也快黑了,你们也该下班了。记住,这地方尽量晚上别加班,非要加班和我说一声,有些地方晚上最好别去。
对方说我棋艺烂,我也有点脸红,尴尬地咳了咳说:我们明天差不多应该就能干完,不过晚上的调试,主要是看夜视效果,所以明天估计真的加班。
说到这,老张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我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就往干活的监控室走;有时候和门卫拉好关系也是必须的,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老张人也不错,不是那种喜欢没事找事的人,所以我也愿意和他多大交道。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如期把所有监控都安装好了,就剩调试角度和查看夜视效果了。
本来下午三四点就干完了,但是为了看效果,所以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左右,冬天天黑的快。
再加上调试,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晚上11点多。陪着我们的还有一个火葬场的负责监控的领导。
这领导不爱说话,寡言少语的,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我今天比较忙,所以也没顾上找老张聊天说话,来的时候往警卫室看了几眼,也没看到他。
我感觉老张人不错,又爱喝白酒,所以买了两瓶白酒准备送给他,本来下午不忙的时候准备送过去的,但是给忘了。
调试到几个摄像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个对着走道口的铁门有几个人影闪过,大家认为眼花了,于是设置回放,确实是有几个人影在走道走过,而且穿过了铁门出去不见,最后一个人脸闪过,我看着像老张,就好像他在驱赶前面几个人一样。
我失口喊道:“老张——”
几个人看向我,很疑惑的样子。
那个中年领导问道:“什么老张,你认识他?是不是叫张xx?”
我说叫什么记不清了,他之前给我说过,好像是这个名字。(我现在是真的忘了叫什么了)
中年人脸色有点不自然,问道:“你怎么认识张xx的,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我说不算熟,就昨天下午还和他在警卫室聊天下象棋了。
说到这,中年领导没再说话。但是我感觉他脸色有点不对劲,脸上有点发汗。这应该是紧张或者什么,总之,有点不对劲。
我问,怎么了?
他说没事,继续调试吧。
大哥忽然问道:“张领导,咱们火葬场还有其他人晚上值班吗?”
中年领导看了看大哥,说,“还有一个我同事,在隔壁房间,每天就我们两个人,他现在在隔壁房间睡觉。”
也就是说,整个陵园包括火葬场除了我们几个干监控的和火葬场的两个人员,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我们这边的几个人都在监控室,没有人出去啊;但是这几个人影是怎么回事,而且还穿过了大铁门,尤其最后这个人脸和身影和老张很像。
我想大家和我一样心里打鼓,监控室安静的很,没人敢说话,而且还是在火葬场发生这样离奇的事,大家自己心里体会吧。
后面有几个摄像头照的不太理想,需要调试,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吭声。
最后还是我和大哥还有那个中年领导过去调试的。
调试好后,我们收拾好东西放在车上,就准备“速度撤离”了,为什么速度撤离,你们应该清楚。
最后临走的时候,我看到警卫室黑乎乎的没有开灯,于是把两瓶白酒交给中年领导,拜托他给老张送过去。
中年领导看了我一眼说道:不用了,那个警卫室好几年都没人值班了…….
我一下愣住了,后背一阵阴冷,似乎湿透了,这时就听到周围有房间的铁门因为风吹动“当……当……”碰墙的声音,此情此景说不出的渗人。
我还是装着胆子把酒放到了警卫室的门口,不远是干活的伙计在收拾东西,所以还能给我壮壮胆子,不然酒一放下就早跑了。
这么几年过去了,我还是不敢探个究竟,因为我怕再次碰到老张,但是碰不到他,感觉更渗的慌……就让我在不知道事实如何的情况下,安慰自己也是好的。
也许这个老张和那个警卫室的人不是一个人……我这样安慰自己。
但是我记得老张说,他就是警卫室看门的,还和我讲了几个离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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