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靠近湘南的一个小镇,记得我读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大概是1993年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亡.记得那一天,天很阴沉,下着毛毛细雨,爸爸刚从广东打工回到家,买了那时候很是稀罕的旺旺雪饼给我(哈哈,小时候嘴谗),我很兴奋地拿着雪饼到处乱窜,跑到了外婆家(外婆家住在我家隔壁),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很多人在外婆家的院子里,低声说话或者哭泣,我看见妈妈,姨妈,还有外婆,舅舅们在客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没人注意到我这个小孩子...

我走进厅里,看见姥太(家乡话音,即是妈妈的奶奶)躺在客厅中间的一张简单木板床上,旁边,还有个黑黑的,我自以为是按摩床的东西,汗一个,其实那是棺材.看见姥太被白布盖着,我还好奇地,掀开白布看了看,姥太睡着了,于是我又好奇地在棺材旁边研究,后来被大人们发现了,拉我出了客厅.那时候,我完全没意识到,疼爱我的姥太已经死了...

这是后来奶奶告诉我的,说姥太死了,当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了,可是从大人们严肃而又悲哀表情,我知道,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县城允许土葬,姥太在外婆家停尸了三天这样吧,哀乐就断断续续的吹打了三天三夜,那个旋律,我至今记得..

因为突然意识到姥太死了,被吓到了,所以,这三天,一直不敢出门,就这么在家一直听着哀乐,直到姥太出葬后,我才敢进外婆家,想想真的很不孝,姥太对我们几个小孩子真的很好很好,她也是个很善良的老人家,我们这一大队出了名的好人,姥太以前是赤脚医生,懂得很多医治疑难杂症的偏方,为乡亲们做了很多好事...她的离去,很多人,都很悲伤,前来吊丧,可是,更神奇的事情,发生在舅舅们守夜的一个晚上...

这件事情是后来舅舅告诉我的.

那一晚,大舅舅在半夜的时候去上完香,回到隔壁的房间里,和小舅舅他们聊天,突然,听到一点动静,然后,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鸭鹅,鸭鹅,鸭鹅...''

声音不断地传来...大半夜里,隔壁房间还停着尸,还有这诡异的声音,着实把舅舅们吓到了...

没想到,那夜,鸭鹅真的来了...

还是妈妈的奶奶放心不下,回来看了..

虽然,小时候记忆不深刻,但是,我们几个重孙辈的小孩子也是很伤心的,姥太走了,那个疼爱我们,给我们买糖吃,被我们捣乱却从不生气的老人家走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第一次,看见殡葬...

关于鸭鹅,我真相信,是老人家回来看她的子孙们了...现在想起来也不害怕了,因为我一直觉得,那是对亲人一种默默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