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才”辈出的美国犯罪史上,被冠以“死亡天使”称呼的女罪犯前前后后已不下五人,她们中名气最大最响亮的则是此案例纪实中的吉内恩·安·琼斯。
▲吉内恩·安·琼斯1、奇怪的病情
穿戴整齐的佩蒂•麦克莱伦站在客厅不耐烦地看着手表,这已经是她在五分钟内第二次看时间了。
“瑞德,你找到没有?我们还得等多久?”她抬头向楼上喊道。
“来了,亲爱的,来了,我找到钥匙了。”楼梯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的丈夫瑞德•麦克莱伦手里抓着一把车钥匙跑下楼来。
佩蒂俯身从旁边的小圈椅上抱起一个孩子,这是一个胖乎乎的、有着漂亮蓝眼睛的1岁2个月大的女孩。佩蒂温柔地对她怀抱里的孩子说:“宝贝儿,我们这就走,你很快就会好的。”
佩蒂抱着女儿上了车,很快,这辆白色雪弗莱汽车就离开小路开上了大街。麦克莱伦一家住在得克萨斯州的克尔维尔。这是一个人口不到两万的小城市,位于气候炎热的德州中南部。瓜达卢佩河从市中心静悄悄地流过,街道两旁绿树成荫。
佩蒂的女儿得了感冒。本来婴儿发烧感冒也属平常,可是佩蒂却有些担心。因为她的女儿切尔西•麦克莱伦是个发育不全的早产儿,出生后还用过呼吸器,她的肺部很容易受到感染。医生告诫佩蒂,只要切尔西一生病就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对于切尔西的这次感冒,佩蒂也是十分警惕。
1982年8月24日的这天上午,瑞德•麦克莱伦把车停在了离家不远的一个诊所的停车场上。这是一家儿科诊所,这年刚开业。诊所的主人是凯瑟琳•霍兰德女士,她拥有儿科医生的职业资格,是这里的主治医生。麦克莱伦夫妇抱着切尔西急匆匆地走进了诊所。由于他们来的早,所以排在他们前面就诊的病童很少。没在前台等多久,他们就被领进了医生办公室。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除了医生办公桌外,墙边还摆放着检查床和器具台,一个乳白色的洗手池立在墙角,洁白的墙壁上挂着视力表和芝麻街里的卡通形象画片。办公室的主人凯瑟琳医生是一位个子不高、态度和蔼的女士,她请夫妻二人坐下,开始询问切尔西的病情。就在夫妻二人和凯瑟琳医生谈话时,佩蒂怀抱中的切尔西开始哭闹起来。她只好暂时停止谈话,抱着孩子轻轻地晃动着。
▲麦克莱伦夫妇
就在这时,一位女护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上去三十出头,中等个子,留着整齐利落的棕黄色短卷发,脸庞轮廓分明,在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目光敏锐的眼睛,一只略显突兀的高鼻子引人注目。她体格健壮,身穿一套带有条纹的护士服装,显得精力充沛、精明干练。女护士对着佩蒂笑了笑,伸手轻轻接过了她怀中哭闹不休的切尔西。
女护士的手上晃动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小皮球,切尔西很快被皮球吸引住了,渐渐停止了哭泣。佩蒂感激地对这位晓事达理的女护士笑了笑,向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为了避免孩子的吵闹声影响麦克莱伦夫妇和医生之间的谈话,女护士一边逗着一边把切尔西抱出了医生办公室,然后又把门轻轻关上。
佩蒂舒了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地回答凯瑟琳医生的询问。没过几分钟,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那位护士急匆匆地冲了回来,她用急促的语气向凯瑟琳医生报告,说切尔西突然间呼吸困难。在女护士的带领下,麦克莱伦夫妇立即跟随着凯瑟琳医生跑进了隔壁的房间。在那里,他们看见切尔西躺在一张摆有毛绒玩具的小床上,她的小脸发紫,手脚不停地抽搐,发不出声音的小嘴嘴边还流出了一些淡黄色的泡沫。
没等医生开口,女护士就当机立断拿了一个氧气面罩扣在了切尔西的口鼻上。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凯瑟琳医生刚要给孩子检查时,女护士拿起一张毯子裹住了切尔西,然后抱起孩子向离此不远的希德•彼得森医院跑去―那是一家拥有全套急救设备的综合性医院。女护士跑的很快,矮胖的凯瑟琳医生和麦克莱伦夫妇只好在她后面费劲地跟着。
在希德•彼得森医院,值班大夫看到切尔西的样子之后,立即把她送进了急诊室。在门外,担惊受怕、惴惴不安的佩蒂扭紧了双手,心都揪了起来。瑞德、凯瑟琳医生和那位眼疾手快的女护士也都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让他们在在漫长的等待后感到慰藉的是:经过全力抢救,切尔西脱离了危险。
紧张万分的麦克莱伦夫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望着呼吸正常的女儿笑了起来。随后他们对参加抢救的医护人员特别是那位干练的女护士表达了由衷的感谢。这位护士处变不惊的反应、迅速准确的判断、当机立断的措施以及积极负责的态度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在麦克莱伦夫妇看来,如果不是女护士的最初及时救助,切尔西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简直不敢想象。在抢救切尔西这件事上,她简直就是位英雄。感激之余,佩蒂没有忘记请教这位恩人的姓名。她得知,这位英雄般的护士的名字是吉内恩•琼斯。
此后,在麦克莱伦夫妇的朋友圈里,吉内恩•琼斯这个名字迅速传播开来。每当佩蒂或瑞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对于那位护士的尊敬与感激之情总是溢于言表。
1982年9月 17日星期五的上午,即在麦克莱伦夫妇带着切尔西第一次走进凯瑟琳儿科诊所的四个星期后,他们一家三口又来到了这里。这一次,佩蒂和瑞德毫不紧张,他俩有说有笑地逗着已经15个月大的切尔西。他们这次来是给女儿做一次常规的儿科检查和进行疫苗接种的。
凯瑟琳医生与佩蒂和瑞德寒暄了几句,便给切尔西进行常规的儿科检查。在检查完成后她宣布切尔西的身体一切正常。随后她安排护士给切尔西注射两剂15个月大的孩子应当注射的疫苗。碰巧的是,来领切尔西去注射室的是麦克莱伦夫妇的熟人——女护士吉内恩•琼斯。
佩蒂和瑞德见到吉内恩后便笑逐颜开,他们一边寒暄着一边走进了注射室。吉内恩熟练地准备好药品、棉签和注射器。她认真地用棉签沾上酒精给注射部位的皮肤消毒之后,便干脆利落地在切尔西的左股上打了第一针。这针几乎是立即就引发了反应。佩蒂事后回忆说:“打完这一针后,切尔西的呼吸马上沉重起来,就象喘不上气那样。”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佩蒂不想让吉内恩再打下一针,可是吉内恩还是给女孩打了第二针。第二针打完后,切尔西抽搐了几下,然后全身瘫软下来,呼吸也渐渐停止了。
看到眼前发生的情况,吉内恩转身便奔了出去。但这回她没有象上次一样奔向医院,而是奔向了诊所前台―她要前台秘书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在等救护车的同时,闻讯赶来的凯瑟琳医生对切尔西采取了紧急救护措施,切尔西终于又有了缓慢而沉重的呼吸。
不一会,救护车就到来了。两名急救人员将切尔西送上车后,不放心的凯瑟琳医生也坐在了小女孩的旁边。吉内恩跟着医生跳上了车,坐在了凯瑟琳的对面。在这短暂的运送途中,切尔西的呼吸再次停止,更糟的是连心跳也没有了。救护车开进医院后,切尔西像上次一样被迅速地推进了急诊室。但这一次,急诊室的医生们回天乏术。20分钟后,他们宣布切尔西已经死亡。
▲切尔西
佩蒂•麦克莱伦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于切尔西死亡之后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她以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能回忆起来的唯一的事,就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切尔西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切尔西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肝肠寸断的瑞德一边抱着快要站不住的妻子,一边悲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小身体。没过多久,吉内恩走了过来,她一边哭着一边俯身展开一张毯子把切尔西轻轻地包裹起来。
不知所措的凯瑟琳医生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的脑中充满了疑惑:一个由她刚刚亲自检查过的、身体状况良好的孩子,怎么会在打了两针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注射的常规疫苗之后,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呢?这太不寻常了。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中,没人注意:自从切尔西死亡之后,凯瑟琳医生就没让吉内恩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在医生眼中时不时闪现过的则是怀疑的目光。
小切尔西的尸体随后被吉内恩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不知何故,她坚持要亲自送去。悲痛万分的佩蒂和瑞德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女儿。回到家后,在亲戚、朋友和邻居们的帮助下他们开始准备葬礼。
凯瑟琳医生回到了自己的诊所,对于她来讲,事发开始时的震惊、迷惑和挫败感此时已经变成了怀疑和愤怒,她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攥着双手,嘴唇绷的紧紧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的诊所发生类此的儿童异常事件了,而这样下去她的诊所和她自己都会被毁掉,所以在切尔西的尸体被送进太平间不久,愤怒的凯瑟琳医生就坚决要求对切尔西进行全面尸检。
小女孩在打了常规疫苗之后意外死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这个人口不到两万的小城市。那些已经注射完和尚未注射疫苗的孩子的父母们都对此忧心忡忡。
不久之后,切尔西的葬礼在克尔维尔市的教堂举行。面对在小小的白色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只有15个月大的女儿,悲痛欲绝的佩蒂哭着昏倒在丈夫的怀中。
切尔西葬礼过后不久,凯瑟琳医生便拿到了小女孩的尸检报告。报告显示切尔西死于婴儿瘁死综合症,起因则是呼吸系统功能紊乱。这是一份合乎死者症状的报告,但是读完报告后的凯瑟琳并没有打消对此事的疑虑,一个身体状况正常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在打完常规疫苗后引发呼吸系统功能紊乱呢?这太不寻常了。表面不动声色的凯瑟琳暗地里开始对诊所内的各方面情况都倍加关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