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资站的家属院里住着三个好朋友,平时喜欢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吹点小牛皮,搞点恶作剧啥的。他们一个是老吴,一个是老向,还有一个是老胡。

这天中午,天有点阴,有点冷,老吴老向提前从单位回来,边走边聊,老胡骑着辆电瓶车倏地从他俩身边一闪而过,吓了他们一跳。老吴顿时冒出个鬼点子:“老向,我们把老胡的电瓶车弄走吧,吓他一跳,然后又说帮他找回来,诈他请客。”老向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俩人说干就干,鬼鬼祟祟地溜到老胡门口,恰恰老胡的车钥匙还没取下来,就迅速把老胡的电瓶车推到老向分在一楼的储藏室里。然后,俩人出来等着看老胡的笑话。

少顷,老胡下楼来,不见了电瓶车,大惊失色,在家属院里来回跑,逢人就问“看到我的电瓶车没,黑色的,买来半年时间不到。”老吴说:“我刚才看见有个年轻人骑了个黑色的电瓶车出了大门,难道你车没上锁?”老胡边摸衣兜边着急地说:“哎呀,忘了!”“那肯定是被那小子顺手牵羊偷走了!”老向来了个火上浇油。

老吴老向戏耍了老胡一番,让他相信自己的电瓶车确实丢了。回到老向家,老吴说:“这下好了,待会儿看老胡的老婆罚他跪搓衣板。”老向问:“下一步咋办?”老吴说:“明天我们跑去对老胡说,我俩撞见那个偷电瓶车的了,从他手里夺回了电瓶车,然后呢,叫老胡请我们吃烧烤,喝夜啤酒,哈哈。”“好,管球他的,不请客就别想拿到车。”老向笑得咯咯咯的。

吃过午饭,老吴老向又去老胡家探听风声,想说些“安慰”的话。刚走到门口,就听老胡家传来甩锅砸盆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细听,老胡的老婆哭哭啼啼:“好呀,你个败家子还敢摔东西……”老胡不知大声骂了句什么,又一阵“砰砰砰”地乱响。老胡老婆嘶声尖叫:“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老吴老向一愣,老胡平时不是温顺得很么,在外打麻将被老婆掀了桌子吭都不敢吭一声,丢了车还敢那么凶?他俩想进门去劝解,又有点儿心虚。

这时,门“咣”的一声开了。老胡的老婆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老胡拎着拖把从家里撵了出来,追上老婆就劈头盖脸打了过去,老婆又哭又叫。家属院里的几个男人忙上前抱住老胡,两个女人也拉住了老胡老婆,大家纷纷劝解,询问出什么事了。老胡一边挣扎,一边梗着脖子骂:“去你妈的,不就一辆破电瓶车吗?敢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老吴老向一听,脸色倏地变了,哪还敢想请客之事。

事情发展到这步,老吴老向知道这玩笑开大了,生怕老胡一气起来跟他俩没完,只好商量决定,就当真“偷”了老胡的电瓶车,不再向老胡提这件事。

问题是,这辆电瓶车如何处置?现在在老向家,老向坚决不要,非给老吴不可。老吴也像避瘟神似的,说啥也不要。没有办法,电瓶车还是搁在老向储藏室 里。就这样,老向总觉得他家放了枚定时炸弹似的。一天深夜,老向提心吊胆地把电瓶车骑到家属院外面,给了他一个乡下亲戚,托他将电瓶车卖掉。直到那个亲戚说电瓶车卖掉了,老向才暗暗舒了口气。这件事发生后,老吴老向跟老胡疏远了,心里都觉得很对不住他。

时隔两年,一天,一辆警车驶进家属院,带走了老向。原来,老向上街买菜时,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电瓶车,连车牌都没变,老胡记得清清楚楚。

老胡为这辆电瓶车闹了一场家庭风波,对偷车贼恨之入骨,他上前拽住骑电瓶车那人,痛骂他是偷车贼,那人说是自己买的。两人闹到了公安局。一审,一个刨一个,很快就牵出了老向。

老向说电瓶车是老吴和他开的一个玩笑,而不凑巧的是,老吴在半年前死于车祸。这样一来,老向百口莫辩,被判了有期徒刑二年。

老向出狱后,工作没了,周围的人也都对他不理不睬,老向和老胡碰面,都是怒目而视。四十几岁的老向,无一技之长,又被判过刑,想再找份工作难上加难。他成天窝在家里,被老婆骂的像瓜娃子似的……判刑的打击,生活的压力,周围人的白眼,使活泼开朗的老向沉闷得像块僵尸。

这样又过了一年,老向为了躲避老婆的骂,每天像孤魂野鬼似的四处游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天,他竟神差鬼使一般地偷了别人一辆电瓶车,接着就有第二辆,第三辆……最后,发展到了入室盗窃别人的钱财。

终于有一天,老向作案时被当场抓获。一阵毒打后,送进了公安局。二进宫的惯偷惯犯,老向恐怕只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周围的人知道老向又被抓了,都说老向是恶习难改,一辈子就这德行。而牢房里的老向,常常呆呆地想:我是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开了一个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