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天几乎都会出现在各种公众场合,而每个人应该都遇到过,有个陌生人正表情木然地看着你,无意之间的一次对视,就像霎那失神,然后对方就会恢复过来。
这种诡异至极的情况,却被我们不约而同地,有意或无意给忽略了,似乎心智被屏蔽了一般,好比如我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以为然。
是不是有某种东西,正透过无数双眼睛,潜移默化地左右着我们的命运?
你可以是那个陌生人,你也可以是被观察的那个,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进行的。
你不信,你大可以出去看看……但是千万别问那人你是谁,不然所引发的诡事,本人概不负责!
我,就是问了的那个……
两年前,母亲把我送进了青山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我患上了妄想被迫.害精神错乱综合症。
主要的症状是无法忍受别人的视线,尤其是一旦与人两目相交,就会觉得对方想加害于我,继而失控暴走。后来母亲给我买了几副太阳眼镜和鸭舌帽,让我每天除了睡觉时间都戴着,病情才稳定了下来。
神经病也就罢了,最不走运的是,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母亲每个星期都会前来探望一次,她会陪我聊聊天,而剩下的时间,简直无聊得透顶。要知道每个精神病都有一个单独的小世界,正常人是很难走进去的,而精神病之间更是难以沟通,除非是搭对线了。
直到我遇上了一个胡姓老头,虽然他也是个精神病,但是和我一样,能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人”!
有天我闲得蛋疼在四处溜达,突然看到了他正在和一个“人”说话。这个发现仿佛让我寻找到了新大陆那般兴奋,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些“人”只是我大脑产生的幻觉,除了自己没人能看得到。
我抱着忐忑不安和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近了他的桌子,坐了下来倾听他们之间的话题。
其实那个“人”说的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好像很久都没说过话了。而胡老头也不甚插嘴,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搭上一句嗯,原来是这样之类,在外人看来,他就是自言自语。
“老宋生机已尽,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要不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那个“人”霍然对胡老头换了个话题。
“老宋快死了啊。”我听罢不禁一阵惋惜,老宋这人还挺好的,时不时我还会找他聊上一会儿。
实际上我把青山医院的病人归了三类,一种是竭斯底里的疯子,一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还有一种就是大体上与常人无异的,比如我和老宋。
也不知他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旁边这位一样?不然的话就少了一个聊天的了。暗自叹了口气,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那个“人”的视线,吓得我慌忙低下了头。
“小子,你能看见我?”那“人”大吃一惊,明显也是被我吓着了。
我推了推茶色的太阳眼镜,又压低了鸭舌帽,强忍着心底里的不舒服,对“它”说道:“你别看着我行不。”
我这个病症就是如此,一旦被人盯着,就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想要伤害自己。
“行行行,我不看。”那“人”饶有兴致地又看了我一眼,还不忘嘿嘿说了一句又一双阴阳眼啊,有意思。
“今晚你们要是去看老宋,记得把我叫上见他最后一面。”
我说完就站起了身,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难道跟我说话就不能转移视线吗?
老胡这时在我背后说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邹虎。”我的语气虽冷,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我看到的不是幻觉,原来还有人能看见“它们”。
时间溜得贼快,一眨眼就到了傍晚,上午跟老胡谈话完毕之后,我就找上了院长,说明了晚上要去看看老宋。在院里生死离别不常见,却也不是说没有,像我这一类,在行为和神志上没多大问题,和临终的病人又是朋友的话,是准许过去探望一下的。
在两个护理工的陪同下,我们一起来到了老宋的病房,老宋看我们进来后,便艰难地想从病床上爬起身。
老胡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制止,说了一句你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其实就算老胡不那么做,老宋也是爬不起来的,他真的太虚弱了,油尽灯枯。
其后他俩聊了两三分钟,老胡就站到了一边,该我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到病床边,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凳子上,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老宋,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头。”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子,这明摆着来送行的,也不瞅瞅眼前人,说啥啊都。
不过老宋不以为意,他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断断续续地道:“小虎,最后一面,你都,都不能摘了,眼镜再,说话吗?”
万万没想到,老宋会提出这个要求,我被送进青山医院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敢与别人对视,而他却偏偏在此时让我摘下眼镜?看着这张暮气沉沉而又泛着期望的脸,我犹豫不决了,甚至有些后悔为啥要来。
思量再三,我发觉自己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拒绝一位随时要咽气的老人,更何况他算得上是我的朋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摘下了眼镜和鸭舌帽,略带不安地看着生机渐褪的老宋。
“好,好小伙,忒俊了,你瞅,这眼神儿……”老宋在欣喜之余,神色也松懈了下来,好像将要进入弥留阶段。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魂飞魄散的事情。
大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老宋,陡然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活生生的被吓了一大跳之后,近乎本能的就想抽手回来,谁知老宋的手,在此时就像个铁箍,任凭我怎么使劲就是掰不开!
他猛地坐直身子,另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还没反应得过来,就看见他瞪着我惊骇欲裂地道:“你,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