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对于此我是深信不疑,因为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我家是在甘肃省东部的一个小山村,地地道道的黄土高原农民,父亲排行老二,年轻的时候经常去外边打工,半年回来一次(一次是六月份回来收庄稼,还有就是腊月回家过年)。腊月的时节,北方的还是冬天很冷,大家都是裹紧了棉衣,但是镇上叫卖的声音和拥挤的人群确实热情高涨。深山里的日子穷,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会把积攒下来的钱拿一部分出来买年货,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尾和开始。街上兜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烟花爆竹、青菜鲜肉、红糖酱料、香烛纸钱应有尽有,这样的气氛要从腊月二十号持续到腊月三十号下午五点钟左右。五点钟以后大家就会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计,急急忙忙赶回家准备过年。
我们那边的习俗,一般是腊月三十号从下午六点钟开始,家里的妇女就在家做饭,尽可能的展示自己的厨艺,而男人就带着这一脉的青壮年去祭拜先祖,然后回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看春晚,守夜过年。
记得应该是1996年的春节,那时候我刚四岁,父亲也是回家没几天。腊月三十下午,母亲就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准备做一桌好菜,父亲也是在一边收拾黄表纸钱,准备上坟祭祖。我们这一脉是从太爷爷那一辈从其他搬过来的,在村里的家族兄弟不是很多,到了我父亲这一辈也只是有兄弟4人,而原本上坟祭祖是应该兄弟几人一起的,但是那一年因为父亲上街回来的比较晚,其他的伯伯叔叔等不及就已经去祭祖了,而父亲在母亲的催促下到了下午7点钟也终于收拾好了去上坟烧纸。那年父亲可能是看我稍微长大了,抑或是怕我在家里捣乱,影响母亲干活,想带我去上坟祭祖。开始母亲是反对的,后来因为父亲的坚持也就没再说了。
冬天北方的夜来的很早,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就已经黑下来了,七点钟的时候出门还要带着手电筒。我们那里的地貌是属于沟壑状,就好像是在一片平原上流过许多条大河,冲出一块又一块的平坦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将之叫做塬,也叫作山。90年代时,大家还都是住窑洞,就是在靠近山巅的地方依着墙壁凿出一个洞,高约四米,宽约4米,深约15米,这样一个窑洞一般住一家3口。而那时候大家因为粮食产量不高,大家大多依靠种粮食来满足温饱需求,此外还要上交一部分给国家,所以田地比较紧张,山边稍微平缓的也被开垦出了梯田,而我们那里的修在坟墓一般都是在比较贫瘠的梯田里。
沿着小路,我紧紧的跟随父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晶莹的雪地里静静躺着一个个鼓起的土堆,土堆前还残留着已经熄灭的纸钱灰迹和尚未熄灭的香烛,一株株红色的闪着红色的香烛散发出春节独有的香气。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走着,不带一丝停留,父亲不让我说话,整个旷野只能听到鞋底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好今天的夜不是那么黑,在白雪映照下还算看得清旁边的树木,一个个秃枝丫歪歪扭扭,在哪里张牙舞爪。
穿过一个个土堆之后,到了最后一个,父亲停下脚步说这是我奶奶的坟头。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奶奶,后来父亲说,奶奶在他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就连母亲都没有见过。小时候没有享受过多少母爱的父亲,很渴望那种被母亲呵护的滋味,所以他给奶奶准备了一大堆纸钱。
父亲稍微清理了一下坟头(因为几位伯伯和叔叔早先已经清理了一下),点燃了香烛插在坟头之后,便叫我跪下来一起烧纸钱。熊熊的火光被北风吹得到处乱晃,看着这跳动的火焰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很快,纸钱就烧得差不多了,等烧完纸钱,父亲跪拜之后便起身准备带我回家。然而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往上看了一眼,只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黑影,就在我奶奶坟头上面的田地边上,一动不动,当时我拉了父亲一把,告诉他我看到那上面有一个人,父亲张望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急匆匆就带我走了,然而在我在此看向那里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长大一点之后再次问起母亲那时候的事情,母亲告诉我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会我就发高烧了,而且过年的时候医院和小诊所也是没有人的,后来就找了当地的一个神婆,给我烧了点黄表(用作祭拜鬼神的黄纸也叫黄表),冲喝下,然后用家里的切菜刀给我过了一下(用家里的碗装一半水,拿一把筷子立在碗里放在床头,然后用切菜刀在头顶左三圈右三圈晃一通,再用力砍倒所有的筷子到地上,用力吐三口唾沫到地上就算完成,在以后母亲生病时也多次会让父亲用这个办法),后面高烧就退了。
本篇讲述的是本人的的确确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一丝的艺术捏造成分。此外因为后来自己所经历和听长辈讲述的一些事情,本人对鬼神一说还是存在一定的敬畏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