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两个关于放生的故事。
刘家村的刘金梅,嫁到了我娘家村上——蒋家庄。她嫁过来时,我还没出嫁。
她干农活可真是一把好手,论速度、论质量,都甩过我好几条街。
但是她生完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病恹恹的,总感觉使不出力气。大大小小的医院也跑了不少,就是查不出病因。
再在一起干农活的时候,就变成我甩她好几条街了,而且越甩越远。甩到后来就不见她的踪影了。因为她身体越来越差,不能下田干活了。
后来婆家嫌她只会吃饭不会干活,把她赶回娘家去了。再后来他老公就变成了前夫。
前夫的第二任老婆生了个儿子,婆家又开始嫌弃她生的那个女儿,她就把女儿带回去了。
她不能劳作,只能勉强做些家务。好在娘家的兄弟善良,把老房子让给了她,还给她生活费,帮她养女儿。
她就在家帮兄弟做做饭,好让他们在外忙碌一天后,回到家能吃口现成的饭。
我做了神婆之后不久,刘金梅来找我,让我给她看看:为什么她身体老不好?
我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哇!她身后五光十色,漂亮极了,比彩虹还好看呐!那雾气,像肥皂泡泡上那种色彩,会流动。
可惜紧靠着她的身体,却笼罩着一层黑气。不过那黑气并不旺盛,朦朦胧胧的,好像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消失的样子。
那应该是冤亲债主的怨气,可是怎么会被彩色的雾气包裹?还越来越弱呢?
如今那怨气已经不成气候,无法回答我的疑问。
我告诉刘金梅:她身体不好,是因为冤亲债主缠着她,只要把冤亲债主打发掉,就可以了。然后我告诉她要用哪些经文,具体应该怎么做。
她听完后,说:“我会我会,这些经我都会念。”
“哦?你会念?”这可出乎我的意料。
“是啊,我跟着老太太们学了很多经呢。”她说。
原来,刘金梅不能出去工作,在家除了做饭洗衣之外,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于是就跟着老太太们学念经。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上辈子没修行,所以这辈子活受罪了;为了下辈子能过得好一点,这辈子要好好积德修行。
刘金梅不识字,老太太们也不识字,她们都是口口相授。
几年下来,刘金梅学会了好多不算太长的经文,也融入到念经老太太的行列。
不同的是,那些老太太会跟着佛头(主持做佛事的人)出去给人家念经做佛事,刘金梅不能。因为她身体不好,吃不消。但她也会向佛头请教一些修行方面的事情。
过了三个月,刘金梅提着水果来找我,说是要感谢我帮她看好了病。
我顺便又帮她看了看,她身后那雾气,比上次更加漂亮,没有了黑气的干扰,纯净、炫目,仿佛看到了佛光一样。
我可不骗人哦,我跟她实话实说。
我说:“其实我不给你看病,你的身体也能好,只是时日长一点而已。上次你身上冤亲债主的怨气已经很微弱了,你身后包裹着很旺盛的彩色雾气,你以后是要行大运的。”
“啊,是吗?哎哟,阿弥陀佛。”她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
“只是我没弄明白,那些彩色雾气是怎么来的?你平时积德行善吗?”我问。
“积德行善么……”她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算不算积德行善,我一直有放生啊。”
接下来她跟我说了她放生的事。
有一次佛头告诉她:念佛是正修,放生是助修。放生的功德很大,坚持放生,可以免除三灾、远离横事、福禄昌盛、寿命增长、无烦恼、少疾病、解冤结等等。
后面的很多功德利益刘金梅没有全都记住,但她记住了“少疾病”,她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身体的健康问题。
她把佛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她没有钱,不能总去买那些待宰杀的动物放生,所以她放生就是凭机缘巧合,当然也会下意识地寻求机缘。
下雨天,田里的蚯蚓爬到路上,就很容易被过路的人踩死。刘金梅就在雨后到附近的路上转悠,看到蚯蚓就捡起来扔回田里去。
走路时她总是留意着脚下,看到大群的蚂蚁就跨过去,绝不去踩。因为佛头说过:不杀生就是最大的放生。
看到流浪的猫狗,她总会拿出一点食物给它们吃。
有调皮的小孩子拿弹弓打鸟,要是被她看见了,她总会上前阻止,或劝说,或打骂。
有时生活费有点结余,在街上碰到了卖螺狮的,她就会尽自己所能买一点,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回河里去。
……
她总是在日常生活中,做一些细小的放生善事,并且渐渐成了习惯。
后来又有别的佛头告诉她:放生时要按仪式做,不然没用的,还教了她放生前念什么,放生时怎么做,放生后念什么。
刘金梅也跟着学了,并且照着做。
做了一阵,她觉得太麻烦,就舍弃了仪式,咒语也不念了,只念几句“阿弥陀佛”。
她说:“佛是无所不知的,佛肯定知道我放生的事。只要佛知道就好了,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我说:“是了是了,就是这些事,看似小事,但是日积月累,是大功德呢!你培养了自己的善心,也拯救了别人的性命。”
“哦——”她若有所悟的样子,点点头,说:“既然是好事,那我还会继续做的。”
第二个故事。
2010年夏天,谢家村的谢伟民请我去他家,说他母亲被车撞了,请我去看看。
我说那得去医院看啊。
谢伟民说:医院看过了,就是小腿有点骨裂,医生已经做了固定处理,回家养养就好了。他母亲非让他来请我,说自己被车撞这事,很蹊跷。
我到了谢伟民家,一个老太太左小腿打了石膏,躺在床上,这应该就是谢伟民的母亲了。
房间里还坐着四个老太太。我当时也没问她们的名字,现在就以她们的样貌特征来叙述吧:一个白头发,一个瘦小个,一个胖老太,还有一个小黑脸。
“蒋师父来啦。我叫郑慧芬。”床上的老太太自我介绍说。
“哦,你就是郑慧芬啊。听过,听过。”我说。
郑慧芬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她也是一个佛头,领着老太太们给人家做佛事。
每逢菩萨圣诞、菩萨得道日等佛教重大节日,还带领大家在庙里的小佛堂念经。她是民间佛教事业的积极分子。
“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撞成这样啊?”我关心地问。
“哎呀,别提了。真是被鬼摸了头了,出这样的倒霉事。”她觉得自己撞了霉运,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然后跟我讲了发生事故的经过。
那天农历六月十四,吃过饭,她想去街上买点水果,准备第二天(六月十五)到庙里去烧香供佛。
她骑着三轮车,走到半路,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钱,于是折回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地过了马路,靠右行驶。
骑了没几步,又摸了摸口袋:奇怪,钱明明在口袋里呢。于是她又掉头往街上去。为了靠右行驶,她还得再过一次马路。
她左右瞧了瞧,没人,没车,于是放心大胆地过马路。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一辆拖拉机,她发现时自己已经在马路中间了。
更可气的是,那拖拉机司机好像没看见她,“突突突”地冲着她开过来。她躲避不及,就被撞了。
幸运的是,拖拉机没有直接撞到她的人,而是撞到了三轮车的后半截。三轮车被掀翻,她从车上摔了下来。
事后那拖拉机司机不住地说:在撞到她之前,没看到马路中间有人。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也没看到有车,他也没看到有人,这里面啊,肯定有蹊跷。蒋师父,麻烦你帮我看看。”郑慧芬对我说。
“是啊,是啊。”胖老太搭腔说:“我打听过了,那地方,从没出过车祸,没有死过人,不会是找替身,肯定是惠芬撞上什么邪魅了。”
我认真地看了看郑慧芬,哦哟!看得我一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毛孔都收缩起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撞鬼了?”老太太们看了我的反应,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我,七嘴八舌地问。
我定了定神,不住地抚摸着那些暴起的毛孔,又打了两个寒颤。
“肯定是撞了鬼,阴气重。”胖老太煞有介事地说,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摆摆手,说:“不是的,不是撞鬼。”然后问郑慧芬:“郑师父,你喜欢吃螺狮吗?还有乌龟。”
“谁会吃乌龟啊!”白头发老太太惊叫起来:“那乌龟可是有灵性的,怎么能吃呢?惠芬是念佛的人,怎么会吃乌龟?”
郑慧芬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和声和气地对我说:“我不吃。我吃素十几年了,这些东西都不吃。年轻时吃过一些螺狮,也不多,偶尔吃点。”
“哦,你吃素啊,那这些你肯定不吃。你以前吃黑鱼吗?吃得多吗?”我又问。
“不多,偶尔吃点。这些东西我都不爱吃。”她回答。
“那就奇怪了呀。你身上爬满了螺狮、乌龟和黑鱼,螺狮最多,密密麻麻的,一层又一层。哎哟!”说着,我身体一抖,又爆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胖老太又说:“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来报恩的。惠芬平时一直放生的,就是放的螺狮啊、乌龟啊、黑鱼啊,还有鸟呢!”
说完又转头对郑慧芬说:“难怪这次没有出大事,肯定是它们在保佑你!”
我看向郑慧芬,她好像很不好意思,谦虚地笑了笑,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喜欢放生。放生也是做功德啊,所以我每次都放很多。”
放很多?我心里一紧,这很多肯定不是凭机缘了,而且还“每次”,说明次数不少啊。
“那你放生的这些生灵哪来的呢?”我问她。
“我买的啊。”她一脸诚恳地回答我。
瘦小个也凑上来说:“惠芬啊,经常组织大家一起放生的。每次都是她跑前跑后,统计好人数,以及每人要放生的数量,然后提前去预定好。我们只要跟着放放就好了。”
“哎呀!哪有这样放生的?!”得知了她们的做法,我几乎想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我也顾不得她是佛头的身份了,加重了语气,训起她来:“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这些生灵带的是黑气,是满满的怨气!它们是来寻仇的!”
“还报恩呢!”我狠狠地瞪了那胖老太一眼,继续对郑慧芬说:“你去预定,人家就要去捉。捉的过程中死掉一批,养的过程中再死掉一批,你们运输的过程中还要死掉一批。被你们放生的那些,经过这一番折腾,也不一定全都能活。你们这哪是放生啊,简直就是作孽!”
几个老太太被我骂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过了好半晌,郑慧芬才醒悟过来,喃喃地说:“哦,原来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我当时心里那个郁闷啊!一般人也就算了,这郑慧芬好歹是个佛头,各种佛事仪式烂熟于心,却连这放生的道理都不懂。
后来我跟她说:“反正你是佛头,知道如何做佛事超度,你就多做点佛事,超度了那些被你们杀死的生灵吧。”
郑慧芬连连答应:“好的好的,我会的,我会的。”
刘金梅后来一直没找过我。前不久,有刘家村的村民来找我看病,跟我提起了她的情况。
她身体恢复健康之后,先是在一家民办厂的流水线上打工;后来因为技术熟练,做了组长;再后来,被一家大型企业看中并挖了过去;如今年薪二十几万,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而郑慧芬,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带领着跟她一起放生的那些老太太们,不仅到庙里的佛像前忏悔,还郑重地做了一场佛事,超度了那些因她们的错误放生而丧生的生灵。
做完佛事后不久,郑慧芬来找过我一次。我帮她一看,她身上那些黑气全都不见了,应该是那些生灵得到了超度,都离开她,前往好去处去了。
信佛,学佛,仅仅流于形式是没用的。不仅没用,还会误入歧途,造成恶业。所以要理解佛学的宗旨,明白修行的真正含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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