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我在县城西边的一个编织袋厂里上班,厂子不小,但是人员不多,三班倒,也总共不过三十几个工人。
因为工资不高,所以大都是女工,我们班上十几个工人,只有我和大缸是男的。
大缸和我岁数差不多,都是十八九岁。因为他长得很胖,所以外号叫大缸。
厂子在县城最西边,那时还没有开通二环三环,厂子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荒岗,荒岗上面都是齐腰深的白茅草。宿舍就毗邻后墙。
那时我还小,又是山里人,对这厂子里的情况不太熟悉。所以我和大缸两个男人成了冤大头,经常上夜班。
可是,时间不长,我就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那就是,这几天晚上加班的时候,总会多出一个人来!
那一次,我推着车子去库房里面出货的时候,到车间要路过一条山坡路,其实那条坡并不太陡,平时一个人咬咬牙也就上去了,可是那天刚下过雨,路面很泥泞,路上积满了水。
我拉着车子,上到半坡的时候,车轱辘正好轧到一个水坑里,任凭我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仍然不能把车子拖出来。
就在这时,就见从昏暗的灯光里,影影绰绰跑来一个人,直接就帮着我把车子推出来,而且还一直推到车间。
我停下车,回过头来,刚要道一声谢,可是那人却一句话不说,进了车间最里面。
这个人,就算帮了我,也没必要那么拽,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我。
大缸见我嘟嘟囔囔,脸色惊惧地问我怎么了?还没等我回答,他又追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男的,长得高高的,长头发,看不清脸?大缸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我说是,怎么了?
大缸忽然恐惧起来,眼神里满是飘忽不定。他忽然拉住我的手,一溜烟跑到宿舍,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卧槽,要命了,这家伙又来要人命了。
我一头雾水,问: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大缸直起腰来,一脸正色地说:云罗,你知不知道,只要厂子里一出现这个人,就得死人。
我愣了一下,说:这是什么逻辑?他是丧门神?
大缸跑过去关住门,说:他不是丧门神,是鬼。据说是在建厂房的时候,在那边挖出来一个石碑,后来厂子建好后,这玩意儿时不时出来冒一下泡,但是每次出现,就会有人死去。
我吓了一跳,说:你别瞎说,人家分明就是一个人啊。
大缸切了一声说:我不管你,反正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我马上走,一刻也不停留。
青青紫
大缸走了后,我心事重重去了车间,因为那给我推车的分明就是一个人,怎么成了鬼了?
可是当我把这件事给其他人说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变得恐慌起来,因为大缸所说的这件事真实存在。只不过那个人一般不轻易出现。
既然如此,我的命也不是不值钱,于是急忙寻思着辞职。
大缸说走就走,因为这家伙不在乎那半个月的工资,可是我不行,那半个月是我计划用来买一部手机的。
我找到老板,说辞职,请你们结账。
老板是一个胖子,人很实在。他皱着眉,乞求地说:云罗,你看,现在厂子里几乎都找不到工人了,你就留下吧,工资加倍。
其实,我也知道了,关于这个邪门的事,也并不是经常出现,厂子建成后的五六年里,也不过出现过三两次而已。
可是,即便是一次,谁都不愿意赌命。
而且,这次还是那个人给我推车,那么我死的几率是不是更大一些?
厂子的工人半数已经放假了,没有放假的,也只是在白天勉强上一会班儿。
我自然就调到了白班。
晚上下班,我自然也不敢在厂子里睡了,于是就去外面的小旅馆对付一晚上。因为晚上睡不好,所以,白天有时候还在上班时眯一会。
这天中午,我借着吃饭的工夫刚要眯一会,就见大缸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进来,说:云罗,你晚上去找我睡觉吧,我现在在西头云东加油站上班。
云东加油站距离厂子不远,最多有一公里。
要是下了班去找大缸对付一晚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就兴奋地答应了。
大缸来的时候,开着一辆东风雪铁龙,得意地说是老板的,加油站好几台车,随便开。
我羡慕的抚摸着说:有一辆车真好,带劲!
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从汽车的反光镜里看到阴凉处,有一个人影。
我看到这个人影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影正是那晚那个帮我推车的人!
我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以至于大缸走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我的宿舍里蒙着被子,哆嗦了好一阵。
就在我哆哆嗦嗦的时候,恍惚间,我忽然看到那个人走了进来,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他的身体散发着一阵腐臭的气味,却是无比冰冷。
他坐在我面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
他几乎是俯下身来,长发甚至滑过我的脸颊,他在我耳边桀桀地说:你能不能给我弄一辆车?我也想开。当然,如果你不弄也无所谓,那么你就下来陪我,老子在下面很寂寞。
卧槽,这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给我要一辆车,老子倒是有那能耐啊。
就在这时,宿舍外面传来了工友的喊声:云罗,赶紧的上班,开工啦!
就在这一喊之间,那人站起来,宽大的袍袖一挥,整个人便没了踪影。
我这才勉强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感到浑身没了一点力气。
下午的班自然上不成了。
青青紫
我决定回家。
但是在回家之前,我决定和老板请假。
当我把这离奇的梦告诉老板的时候,老板沉默了好一阵,忽然说:云罗,听我的吧,你去丧葬用品店买一辆纸扎小汽车,否则的话,估计这次你是逃不了的。
老板四十多岁,经历的事情也多,所以,既然他这么说,我就赶紧骑着摩托车去了一趟县城。
但凡是距离医院近的地方,纸扎店就特别的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我到了纸扎店,说买一辆小汽车。
店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躺在躺椅上看报纸。
可能我买的东西不是成套的,他皱着眉说:还要其他的吗?
我说不要了。
老头销售手段很不错,他说:一辆汽车40块,外加两个美女共50元,划算!
我实在没了争执的劲头,也没说话,扔下五十块钱就要走。
没想到那老头接着问:留步,小崽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你的印堂乌紫麻黑的。
这老头一眼就看出了我有事,难道这是个隐于市的大隐者?
我像是一个遇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急忙转过身,把我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老头皱着眉说:如此看来,你是遇到了脏东西。这玩意儿,你要是违反了他的意思,恐怕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当然你也别想和他拉近乎,这玩意儿就像是一条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咬你一口。这样吧,老子给你一张辟邪符,能保平安,能驱鬼,你带上,至少能保你一命。
果然是个大师!
我很激动,一边掏钱一边说谢谢。
老头没要我的钱,他说:这门市是给儿子看的,不能赔了本。这符,是他自己画的,和门市收入不掺和,让我放心用。
告别了老头,怀揣着那张辟邪符,我感到心里踏实了很多。
晚上,天还不太黑,我就急忙跑到我屋子后面,把那辆小汽车和两个纸扎的美女都烧了,我生怕那个家伙收不到,一边烧还一边大喊:小汽车来啦,车牌号还是8个8,美女来啦,还穿着比基尼,快来领呀!
小汽车还没有烧成灰烬,我就感到了一丝寒意,我扭头,就见一边的黑影里,那个人兴奋的目光透过长发射出来。
那个人分明是迫不及待了,朝着我的小汽车就跑了过来,可是快到我跟前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站住了脚步,然后指着我说:你身上有什么?给我滚远点!
我急忙屁滚尿流地跑了,一边跑我一边想:肯定是身上的辟邪符起了作用。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没,这只是开始。
青青紫
自从我有了辟邪符,胆子大了,也上班了,一个人也敢走夜路了。
但是很快,整个厂子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最早是,厂里食堂的大师傅起早做饭,刚起来,就见一辆汽车在院子里突突地跑,司机技术也不怎么好,轧的车辙歪三扭四,把院子里菜畦地的菜都轧烂了。
大师傅抄着铁勺,追着骂:这是谁的车?停下!
可是等司机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大师傅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后来大师傅说:那个司机不是人,他的头,是一个骷髅。
这还不算,从那天起,这辆车不仅在我们厂子里横冲直撞,而且还跑到附近的公路上兜风,有交警叔叔看到过,车子开得飞快,里面还拉着两个女人。
也不管限号不限号,也不管红灯不红灯,也不管道路指示线,反正就一个劲儿的跑,几个年轻的老警倒是追上过,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吓得像是大师傅一样,瘫倒在地上。
有关部门大怒,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有人在恶作剧,于是开始以车找人,结果这辆车是黑车,因为车牌号没有8个8的。
既然找不到人,就布控。
可是那辆车要多快就有多快,往往刚看到,就没了踪影。
一时之间,县里有一辆幽灵车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弄得人人尽知。
我实在没办法,因为这件事弄得实在太大了,毕竟当初这小汽车是我烧给那厮的,所以,我要想办法将他的车子破坏掉。
于是,我只得找丧葬品店的老头。
因为我相信,他肯定有办法。
可是,我还没去找老头,大缸就出事了。
大缸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骷髅头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把一辆纸扎车烧给鬼,为何好端端惹出了一身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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