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出租车司机老杨今天特别郁闷,开着车忧心忡忡。半夜街上没有行人。寒风凛冽,老杨的脑子里充满了今天医院里的事情。
这位80岁的父亲突发脑出血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老母亲中午去给父亲买粥。她很匆忙。她不小心踩到楼梯,折断了尾骨。然后她被送进了医院。两个人的医疗费和医药费加起来,不管一天有几千。我父母半辈子都在做农民,没有退休金和医疗保险。
要说平时的老杨,那绝对是个好人。优秀司机的称号每年都雷打不动是他的。可是今天,老杨犹豫了。他脑子里此刻出现的,除了这沓火红得烧心的钱,还有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插着管子的老父亲和骨瘦如柴却依然舍不得多花一点钱去买排骨的老母亲。
老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窗外树的影子一道一道飞速地擦过老杨沟沟壑壑的皱纹,他心一横“刚才那个人下车急,肯定没记住我的车号。我就先拿着这钱,算我跟他借的。等过阵子消停下来了,我再去报警调监控找他还钱,不行再去电视台报社登寻人启事。这钱应该不算我偷的吧。嗯,对,不是偷,是借。”
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老杨的负罪感似乎减少了一些。他拍了拍脑门,看到路边又有人招手,忙打了转向灯移过去。
三个小伙子嬉皮笑脸打打闹闹地上了车。
开着开着,一直谈笑嬉闹的声音渐渐停止了。老杨觉得似乎有一些不太正常。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被一个硬的东西抵住了后腰。
“把钱都拿出来,不要喊。”副驾驶的小伙子也顺势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老杨脖子上。
“嘿别费劲了,这儿有一大包钱呢。”后座的两个人已经拉开了黑色旅行包的拉链,一阵惊呼“看来这开车的老头还挺有钱啊!这一包怎么也得50万吧!”
“那……不是……不能……”老杨又急又慌。
“少废话,快点开,把车开到李家村那片小树林里去。"老杨屏住呼吸,不敢怠慢,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往李家村开去。
到了小树林,用一根粗麻绳严严实实地绑了老杨,三个小伙子按捺不住窃喜,开始一边喝啤酒,一边分起赃来。“嘿,真是运气好啊,第一回干这个,就劫了个大头。咱哥几个以后可以收手了,一会把这老头弄死就在这埋了。这小树林十天半月也没人来,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找不到咱们……”
一旁的老杨听闻,不禁老泪从横。悲的不是即将丧命,而是自己清清白白辛苦了半辈子,到头来却因为贪了一笔意外之财毁了自己的性命,这也许就是报应吧。老杨闭上眼。这个时候,除了等死,老杨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能挽救自己。
突然,恍惚中,老杨好像听到了警笛的呜呜声。老杨抬起头,怎么迷迷糊糊中又像是看到了警灯红色的光了呢。
这是幻觉吗?当然不是,一阵错乱中,三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伙子就被戴上了手铐押上了警车。老杨也一脸错愕,又惊又喜地被警察扶上了车。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报警呀。”老杨抓住自己身边那个警察的手一阵慌乱地问。
“你还认识我不?”警察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方脸。
“你……你不是……你不是刚才坐我车的那个人吗?”老杨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指着他大喊。
“你跑得可真快呀。”方脸警察笑了。
“警官,我不是故意的,我父母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我本来想我以后一定找你还钱的,我真的没想贪了你的钱啊。你们可千万别关我,我不能坐牢啊。”
“当然不关你啊,因为你没有拿人民币啊。”警官不急不忙地笑着说。
“不可能啊。我明明打开包看了的,里面满满的一大包钱啊。”老杨一脸茫然。
“是的,那是一大包钱——假币。”警察继续不慌不忙地解释。
“可是,你根本没看我的车牌号啊,是怎么找到我的?”老杨还是摸不着头脑。
警察哈哈大笑;“事情是这样的。今晚我查到了一个制造伪钞的犯罪团伙。本想拿着两包东西回所里的,老婆突然打电话来说孩子发高烧了,让我赶紧回家看看。我一着急把手机和一包东西给落你车上了。我们当警察的,为了以防万一,手机都是定位了的。我下了车才想起落了一个包在你车上,这玩意可是要销毁的啊。赶紧打开定位看了下想追你,看见你定位在李家村的小树林那边。那可是很少有人去的地方啊,这大半夜的你能去干嘛?我预感到你可能出事了,就赶紧让大伙来了……”
没等警察说完,老杨就一把握住警察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